柬埔寨:法庭上的正義讓民眾稍微宣洩怒氣
資料來源:本會節譯外電報導
從Kompong Speu省來的婦女Tao Sophal,在赤柬暴政下失去兩個弟弟、姊夫、婆婆與祖母。她想知道這些慘劇為什麼會發生,誰又是最該為她死去的家人負責?所以在法庭上,她跟其他人一樣熱切地想知道,英沙利到底會繼續被拘留或是得到自由,82歲的英沙利是五名目前被拘禁的前赤柬高層領導人之一,他們被認為應該為當年造成170萬人的死亡負責,他們的死因包括不當處決、凌虐、飢荒與過度勞動。
Tao Sophal跟上百萬名同胞一樣,都被迫離開家鄉進入勞改營,每天從早到晚的工作,分配的伙食只有三瓢米湯。她永遠記得12歲的弟弟是怎麼因飢餓過度而死,他甚至要求姊姊砍下他的右手作為紀念。
30年過去了,Tao Sophal只希望英沙利去死:「為什麼他可以享有醫療照顧,而我們當年卻求助無門,找不到任何醫療資源?」憤怒的Tao Sophal不認為法庭審判能幫助她平復傷痛:「那些城市人有資源忘記過去的苦痛,我們鄉下人卻永遠無法忘懷。如果英沙利被釋放了我會很不高興。他可能沒有親手犯罪,但他應該為下令指使他人犯罪而負責」。
也來旁聽的Huy Yout在那場災難中失去10名親人,他希望審判儘速進行:「我擔心拖太久的話,那些領導人還來不及面對正義就過世了。我對審判感到很振奮,這是為了我們將來的子孫」。
然而,隨著法庭宣判道英沙利得回到牢裡,原本希望他趕快去死的Tao Sophal轉念認為這是她死去親人的報復所致:「就算我的憤怒永遠不會停止,但是透過這些法律程序,確實可以幫助我減輕這些情緒」。
不過整體來看,這個小進展並無法掩飾特別法庭的結構問題。十月初,法庭宣布將首宗正式審判,將延遲到明年的決定,引發輿論不小的批評。認為一再的拖延會讓國際對法庭失去興趣,畢竟同樣處理這些人類悲劇的其他特別法庭如盧安達、獅子山或前南斯拉夫仍持續保持進展。首宗正式審判的對象康克由(Kaing Kek Iev)當年是S21監獄的負責人,這五名被拘禁的被告從9月開始得到法庭的准許可以互相交談,不過外界擔心這可能讓他們有機會串供。
回顧法庭的組成原本就是各方妥協的產物。原始構想是成立一個像處理前南斯拉夫問題一樣,由聯合國完全掌握的法庭,不過中國堅決反對。外界認為曾經密切支持赤柬的中國,可能擔心會揭露太多令人不安的證據。而首相洪森(Hun Sen)也不希望聯合國介入太深,所以特別法院最後是以混合外籍與本籍成員的方式成立。
但法庭成立後問題不斷,去年爆發柬籍人員收受回扣醜聞,在柬國公部門內可說司空見慣。聯合國的初步調查也發現確有實情,但卻苦於沒有正式調查權而無法有所作為;有權改善的柬國政府卻無意處理。官方允諾通過的反貪法,數年來都沒有下文。國外使節或人權組織儘管知道法令就算通過可能也形同具文,但起碼是讓他們對國內老闆交差的成績單。最後問題的解決之道是國際只好暫時凍結部分援助法庭的預算。
不過隨著法庭龐大的支出已經超出原本預算,美國、德國與日本在內的政府與NGO組織仍然持續投注資源,洪森正是看準了國際力量不可能抽手,姿態身段之高,讓這些第一世界政府陷入捧著錢去討罵挨的窘境。例如聯合國派駐柬埔寨的人權特使Yash Ghai,在九月終於不堪洪森長期的侮辱而決定辭職,洪森多次稱呼他是來搗亂的或貶低他為觀光客。
才剛從大選中獲勝的洪森,目前的統治基礎相當穩固。而他的鐵腕也讓長年為戰亂所苦的柬埔寨,在這幾年得到相對的平靜。對國內新一代沒有經歷過恐怖時代的柬埔寨人來說,與其關注他們從未聽聞的年邁赤柬份子何時被關進大牢,還不如著眼現實生活問題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