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著手解密部分KGB檔案

資料來源:本會綜合外電報導

在脫離蘇聯獨立十多年後,烏克蘭近日決定將部分蘇聯時期的KGB舊檔案解密開放。

在烏克蘭的前KGB辦公大樓總部,有一處鮮為人知的空間,鐵架上排著數千個從地板堆到天花板高的儲藏盒,每一盒都被仔細編碼,裡面放著數百頁當年國家「敵人」的資料。每個號碼背後,都代表著一樁悲劇。

例如,編號4076案件盒裡放著一封1940年寫的信,要寄給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的史達林。寄件者Nikolai Reva滿懷熱誠的要告訴史達林,發生在1932-33年的大饑荒慘劇,有數百萬人因為強制的農業集體化政策而餓死。當時許多人都認為史達林被蒙在鼓裡,他們相信史達林要是知道實情,一定會設法制止,Reva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寄出這封信的結果是,他被送到古拉格勞改營,判刑25年。不計其數的人遭逢了比他更為悲慘的下場。

檔案室的主管Volodymyr Viatrovych希望藉由研究這些檔案,可以幫助人們尋找失蹤數十年親友的下落。但實際上擁有這些檔案掌控權的烏克蘭國安局(SBU)只願意選擇性的開放部分檔案,他們願意放行者,多半屬於陳年舊案,例如二次大戰期間所發生的案件。或烏克蘭官方近年來積極追究的1930年代「大饑荒」案件,他們甚至想起訴應當負責的蘇聯官員,不過這些人是否尚在人世大有疑問。

面對外界的疑問,SBU頭子Valentyn Nalyvaichenko認為這只是個開始,他認為當俄羅斯也慢慢開放檔案後,許多歷史事實將會一一呈現。但俄國在這方面並沒有特別積極的作為。

開放檔案的另一個障礙儼然就是SBU自己。SBU的前身即為KGB,儘管Nalyvaichenko強調,依法而論,烏克蘭國安局絕對不是KGB的後繼者,但無可否認的事實是,目前有20%的國安局員工,都是從當年的KGB留用至今。烏克蘭許多分析家至今仍認為這樣的國安局是烏克蘭的傳統派堡壘。

從這樣的背景來看,期待現在的SBU官員,解密1970-80年代蘇聯時期的KGB檔案,無異是要他們自揭瘡疤,甚至可能面臨司法問題,外界自然不抱太大期望。Nalyvaichenko的回應是,他們已經致力於推動國安局的人事年輕化。但可能不是所有年輕世代,都會帶著批判性的眼光來看待蘇聯統治史。

某個受訪的年輕教師面對官方要求,必須教導孩童蘇聯統治的黑暗史時,她顯得意興闌珊:「大饑荒的歷史、那些殺戮,還有史達林做了什麼好事,都已經過去了。我認為我們不該舊事重提,今天的社會已經有太多暴力,我們如果繼續責怪彼此…就太不值得了」。

烏克蘭當局近年來致力提倡「面對過去是治療創傷過程」的概念,或不讓前朝官員出任重要公職等作為,其實都在國內引起爭議。有論者認為,在烏克蘭獨立18年之後做這些事,根本只是在獵巫。

在蘇聯統治下的烏克蘭,大饑荒只是其中一樁慘劇,當年蘇聯秘密警察對異議份子的鎮壓與血腥,在基輔市郊的Bykivnia森林數千座無名塚中留下痕跡。在史達林統治下,蘇聯的秘密警察處決政治犯後,將他們埋在此地。據估計受害者可能高達20萬人。

也有專家如德國智庫Konrad Adenauer基金會的主任認為,烏克蘭應該停止追究俄羅斯過去的責任,而開始進行內部反省的工作:「烏克蘭人好像認為自己是歷史進程中唯一的受害 者。但真正要處理歷史問題,代表你也得檢討自己過去的作為:那些由自己的同胞所犯下的罪行、所造成的壓迫都必須被檢討。反省的過程雖然痛苦,但真相最終將帶來自由,而且唯有如此徹底重省,才能避免重蹈覆轍。」

他當然是從德國處理納粹與東德的經驗提出忠告,這需要堅定與一致的政治意志才可能完成,然而烏克蘭面臨的現實是,太多蘇聯時期的當事人都仍在世甚至位居要津,可預見這將是條充滿挑戰的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