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納粹集中營走出來的諾獎得主威塞爾去世

資料來源:紐約時報中文2016/7/5報導

奧斯維辛集中營(Auschwitz)的倖存者埃利·威塞爾(Elie Wiesel)是在「二戰」中遭到屠殺的600萬猶太人的雄辯見證者,他把大屠殺的記憶烙印在世人的良知裡——他在這方面無人能及。週六,他在曼哈頓家中去世,享年87歲。

他的老朋友、猶太大屠殺倖存者之子國際網路(Children of Jewish Holocaust Survivors)的創始主席梅納赫姆·羅森薩夫特(Menachem Rosensaft)證實了他的死訊。

威塞爾是數十本書的作者,也是一位充滿魅力的演講家和人文學科教授。1986年,他獲得諾貝爾和平獎(Nobel Peace Prize)。不過,他最大的貢獻不是他的工作,而是他所填補的巨大空白。
在日耳曼人對猶太人實施有計劃的大屠殺之後,沒有人發聲,清楚講述當時情況的嚴重性以及它如何改變了人類對自己和上帝的看法。在將近20年時間裡,遭受創傷的倖存者——以及因為後悔沒有更加儘力拯救同胞而深感愧疚的美裔猶太人——似乎都陷入沉默。

不過,威塞爾純粹憑藉自己的個性以及讓自己的話縈繞在人們心頭的天賦,逐漸把大屠殺從歷史書的墳墓中挖掘出來。他16歲時從布痕瓦爾德集中營(Buchenwald)獲救,胳膊上烙着永遠無法去除的A-7713編號。

1986年,諾貝爾委員會為了表彰他挺身對抗遺忘和暴力的勇氣,授予他和平獎。

「威塞爾是人類的信使,」諾貝爾頒獎詞說道。「他帶來和平、贖罪和人類尊嚴的信息。他對於反抗邪惡的力量終將取得勝利的信念,是得之不易的信仰。」

1960年,威塞爾的自傳《夜》(Night)的英文版出版,從而首次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在書中講述了自己15歲時在集中營看到的恐怖情形。他提到自己深受內疚和懷疑的折磨——為自己倖存而其他數百萬人死去感到內疚;對允許此類屠殺的上帝產生懷疑。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晚,在集中營的第一晚,我的人生從此變成漫長的黑夜,受盡折磨,」威塞爾寫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裡的煙。我永遠不會忘記孩子們幼小的臉龐,我看着他們的身體在安靜的藍天下化成煙圈。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永遠吞噬我信仰的火焰。我永遠不會忘記讓我永世失去生存慾望的夜晚的沉默。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毀滅我的上帝和靈魂、把我的夢想碾碎的時刻。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些事情,即使我不得不和上帝活得一樣長。我永遠不會忘記。」

也許還有更好的記錄者生動描述了德國死亡機器地獄般的細節。肯定也有些哲學家更具啟發性。但沒有一個人能像威塞爾那樣把道德上的迫切性與個人的吸引力結合在一起,後者體現在他布滿深刻皺紋的臉龐上和永遠憂鬱的眼睛裡。

2009年,巴拉克·歐巴馬總統(Barack Obama)和威塞爾一起參觀布痕瓦爾德集中營遺址,稱他為「活着的紀念碑」。
「他大聲疾呼,不僅反對反猶太主義,而且反對各種形式的仇恨、偏執和不寬容,」歐巴馬總統週六在一項聲明中說,「他懇求我們每個人——每個民族和所有人類——做同樣的事,以彼此為鑒,真正做到『永不再犯』。」

1960年,威塞爾的自傳《夜》(Night)的英文版出版,從而首次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在書中講述了自己15歲時在集中營看到的恐怖情形。他提到自己深受內疚和懷疑的折磨——為自己倖存而其他數百萬人死去感到內疚;對允許此類屠殺的上帝產生懷疑。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晚,在集中營的第一晚,我的人生從此變成漫長的黑夜,受盡折磨,」威塞爾寫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裡的煙。我永遠不會忘記孩子們幼小的臉龐,我看着他們的身體在安靜的藍天下化成煙圈。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永遠吞噬我信仰的火焰。我永遠不會忘記讓我永世失去生存慾望的夜晚的沉默。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毀滅我的上帝和靈魂、把我的夢想碾碎的時刻。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些事情,即使我不得不和上帝活得一樣長。我永遠不會忘記。」

也許還有更好的記錄者生動描述了德國死亡機器地獄般的細節。肯定也有些哲學家更具啟發性。但沒有一個人能像威塞爾那樣把道德上的迫切性與個人的吸引力結合在一起,後者體現在他布滿深刻皺紋的臉龐上和永遠憂鬱的眼睛裡。

2009年,巴拉克·歐巴馬總統(Barack Obama)和威塞爾一起參觀布痕瓦爾德集中營遺址,稱他為「活着的紀念碑」。
「他大聲疾呼,不僅反對反猶太主義,而且反對各種形式的仇恨、偏執和不寬容,」歐巴馬總統週六在一項聲明中說,「他懇求我們每個人——每個民族和所有人類——做同樣的事,以彼此為鑒,真正做到『永不再犯』。」

在他1966年的書《沉默的猶太人:關於蘇聯猶太人的個人報告》(The Jews of Silence: A Personal Report on Soviet Jewry)中,威塞爾提醒世人,仍有猶太人因為宗教原因遭到迫害,而且被阻止移民。

「最令我痛苦的不是我在俄羅斯見到的沉默的猶太人,而是現在我周圍猶太人的沉默,」他說。他的努力幫助放寬了移民限制。

威塞爾譴責20世紀90年代中期波斯尼亞的大屠殺——他說,「如果這是又一個奧斯維辛,那麼我們必須動員全世界」——他也譴責柬埔寨、盧旺達以及蘇丹達爾富爾地區的其他一些人。他譴責美國的焚燒黑人教堂事件,挺身支持南非的黑人以及遭受酷刑的拉美政治犯。

威塞爾在華盛頓的美國大屠殺紀念館(U.S. Holocaust Memorial Museum)的建立中發揮了主導作用。作為主席,他領導該紀念館的委員會把相互對立的倖存者組織團結起來,為建造一個永久性建築籌集資金。

埃利澤·威塞爾(Eliezer Wiesel)1928年9月30日出生於當時屬於羅馬尼亞的喀爾巴阡山脈小城錫蓋特(Sighet)。他的父親什洛莫(Shlomo)是一名講意第緒語的店主,他比較開明,鼓勵兒子學習現代希伯來語,允許他閱讀弗洛伊德(Freud)的作品。他的母親薩拉·法伊格(Sarah Feig,原名)以及身為維茲尼茨哈西德派(Viznitz Hasid)的外祖父道戴·法伊格(Dodye Feig)用哈西德派大師的神話故事填充他的想像力。

他和三個姐妹希爾達(Hilda)、巴蒂亞(Batya)和茨波拉(Tzipora)在一個有1.5萬名猶太人的社區長大。不過,1944年春,納粹攻入匈牙利後,他田園詩般的童年崩潰了。這座城市的猶太人很快被封閉在兩個猶太社區裡,然後遭到集中驅逐。
「他們一個一個在我面前走過,」他在《夜》中寫道,「老師,朋友,還有其他人,所有我害怕過的人,所有我可能嘲笑過的人,所有這些年和我一起生活過的人。他們失魂落魄地走過去,拖着自己的包裹,拖着自己的人生,告別家園和童年,像遭到毒打的狗一樣蜷縮着。」
《夜》講述了他和家人在一個密不透風的運畜車上度過幾天旅程,之後到達一個他們從沒聽說過的地方:奧斯維辛。威塞爾回憶起燃燒屍體的惡臭通過煙囪瀰漫到空氣中;嬰兒們被放在坑裡焚燒;戴着單片眼鏡的約瑟夫·門格爾醫生(Dr. Josef Mengele)揮動樂隊指揮棒,決定生死。威塞爾看着媽媽和妹妹茨波拉走向了右邊。
「當時我並不知道就在那個地方,我和媽媽以及茨波拉永別了,」他寫道。

1945年4月11日,6天沒有進食的威塞爾等人得到美軍解救。戰爭結束後,他才知道兩個姐姐沒有死去。

在布痕瓦爾德集中營解放之後的日子裡,他認為自己活下來是為了作證,但他發誓在10年內不談論或寫作自己看到的事情。
「我不想用錯詞,」他曾經這樣解釋。
1948年,《方舟》報(L』Arche)派他去以色列報導那個新成立的國家。他也成為《新消息報》(Yediot Ahronot)的駐巴黎記者。1956年,他用意第緒語寫了800頁的回憶錄。最後縮減為127頁,翻譯成法語,以《夜》的標題出版。

「那時候,人們不想知道猶太大屠殺的事,」威塞爾1985年對《時代》雜誌(Time)說。
《夜》共銷售了1000多萬冊。威塞爾平均每年寫一本書,按他自己的計算,到2015年共寫了60本書。
他的很多書都是維也納出生的妻子瑪麗昂·厄斯特·羅斯(Marion Erster Rose)從法語翻成英語的。他們1969年在耶路撒冷結婚,當時威塞爾40歲,他們有個兒子,名叫什洛莫·埃利沙(Shlomo Elisha)。他的妻子和兒子依然健在。

Katie Rogers、Eli Rosenberg和Daniel E. Slotnik對本文有報導貢獻。